楚天脸色有些难看。
似乎不对
因为是十分的难看。
咬牙切齿，面色愤愤，恨不得将咔在咽喉难以上下的气当即爆发。
然而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家伙，孱弱的身体，是个连行步都需要拐杖的老人。
别说一拳，就是任何一招，都能让他当场毙命。
“果然是我多管闲事，因为你早就安排好了。”楚天自嘲一笑，推开了上前的楚默，径直走到楚一啸的面前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，道：“姜，果然是老的辣，只是没有想到，你竟然把我也算计在了其中。”
“天儿，你不要误会。”
误会？
这难道还是误会？
“天叔叔，其实是……”
“楚默，你也是好样的，让我刮目相看。”
森冷寒冷突然从楚天身上散发，并扩散着。
感受到杀气的逼近，楚默情不自禁后退数步。
“直到这一刻，我竟然最后才意识到，原来一直被蒙在喜鼓里的人是我。”楚天掏出一支烟，吸了两口气，即使在烟雾散退的同时，却又无法隐藏他脸上哀怨。“你们的手段很高极，超出了我的预料。”
楚默急道：“天叔叔，你不要生气，祖爷之所以这么安排他是有苦衷的。”
苦衷？
这是合适的说词吗？
更加说明楚天为楚家的事跳上蹦下，反而当着猴给耍了。
事实已然证明，什么样的解释也无法抵消被愚弄的心情。
视线瞥来，对视着楚默，道：“当天晚上你挟持玥儿，怎么不当时告诉我？你就不怕我真的把你给杀了？楚默，你的嘴很严啊，是老头教导有方吗？”
“天叔叔，你听我解释。”楚默急道：“对于某些人而言，我们楚家就是一座宝库，很多人都想要得到一把能够打开这所宝库大门的钥匙。我们因为无力抗争，只能任他们贪婪的吸取……这么多年以来，我们楚家表面的强大，其实早就已经变成了外强中干。所以，在第一次天叔叔你提到要在天都立旗，祖爷毫不犹豫把‘一品楼’交到你的手上。因为，只有天叔叔的力量，才能阻止一切觊觎之心。至于接下来，趁着天叔叔在天都，祖爷唯一想到的办法，就是趁机借用天叔叔的势，洗尽我们楚家多年的委屈求全。天叔叔，虽然没有事先告诉你，但其实被逼到这个份上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，你不要怪祖爷。”
狗，给它一块骨头，它就会记恩。
人，赏他一碗饭，却会记仇……
在这个时候，楚默还能一心护着楚一啸，奸和忠，已经难以区分了。
楚天唯一能够想到就是楚一啸向他承诺的回报，让楚默无法拒绝。
“天儿，我早就是一把老骨头了，这你也看得见。而且，以我现在的状况，说不定在某天某一刻，就会真的躺进棺材里。”楚一啸接道：“可是，家业是祖上传承，数代人的经营，才有了现在的局面。我绝对不允许那些觊觎的小人动它一丝一毫。可是，爷爷能力有限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恣意妄为……所以，我把这个重担强行压在了小默的肩上。正如刚才所说，小默很懂事，也非常有能力。近两年正因为他充当的这个双面人物，对我们楚家是非常有利的。可是，这还不够，远远的不够。不够清除这些杂碎，不够以正我楚家的本色。但在这个时候，天儿你的出现，你的回归当真让我变得轻松了。”
“至于这次，你的奇思妙想真正目的有两点，让外人意识到我们楚家的没落。其次，放大他们的贪婪之心，千载难逢的机会，很少有人能够控制得住内心原本贪婪的欲望。”
“所以，我配合你的行动。但同时，为了防范万一，我与小默简单的交待了一下……是的，正如你刚才回到家，回到这里所看到的一样，小默所有的行为，都是装的一样……天儿，爷爷知道有错，不该在这种事上动小心思，并瞒着你。可是，单是这两天你所看到的，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，爷爷想不到更好的办法，所以，只能……”
楚天打了个手式，并将他的话打断。
冷静。
此刻楚天唯一需要的只是冷静。
因为，针对于他此刻的状态，好像任何一句从他们口说出来多余的话都能够刺动着他的神经，并导致出现着无法控制的局面。
背叛吗？
出卖吗？
好像都不是。
归根结底，还是被人站在制高点玩弄，并操控着。
可是，楚天不是一个工具，一个把玩的把件。于公，一人之下，万人之上站在巅峰的上位者。于私，就算楚天没有公开承认与楚家的关系，但在某些事件之上，已经充分表明了楚天对家族的关心，因为，楚震国在临终的时候让安国庆向楚天转达了几个字，认祖归宗。
维护着楚家，并想方设法制造出一套方案，却在实施到一半才发现，自己反倒入了别人事先设下的圈套……
“天儿，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。可是，站在我的立场，我是真的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维护我们楚家的生存。”楚一啸回身退步，站在楚芸的水晶棺前，并指着还处于假死状态躺在里面的楚芸说道：“芸儿当然是我们楚家的血脉，她也很听话，只不过稍微有些任性。把楚家交到她的手上吗？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，答案是，不行。其一她是女儿身，若是将楚家的交到她的手中，总有一天，楚家的根脉就不再姓楚。其次，芸儿难当大任。这一点，我相信你与她接触这段时间，能够感受得到。”
楚天咧嘴一笑，但没有吭声。
眼见他要离开灵堂，楚默赶紧上前劝慰。
被欺骗的感觉，的确非常刺激，更让楚天情绪难控。可是，在听到楚默和楚一啸的解释之后，他心中的气虽然还存在，但如果把自己换位站在他们的立场，好像所有的一切又能说得通。
唯一的答案，楚家的强，当真只是外强中干，需要让楚一啸之死，引动着那些觊觎之心，并趁机寻找他们的漏洞予以修补。
“老头，你终于让我高看了一眼，因为你是彻头彻尾把我都瞒在了其中。”楚天吁了一口粗气，待平静心神后道：“戏，演到现在其实用处已经不大了，因为丑态百出。该出现的家伙，我相信你业已看到了，亲耳听到了。你依如当年，老当益壮，以我观你之气色，你或许还能再活个几年。楚家的事，我不想再插手了！”
这是什么意思？
当面表态，并决裂吗？
不可以，这怎么可以？
楚一啸面色一怔，赶紧拄着拐杖来到正准备打开灵堂大门楚天面前。
扑通。
八十余岁的老古董，竟然跪在了楚天的面前。
这一跪，让楚天心中一颤。
“祖爷，你快起来。”
楚默冲上前来，将楚一啸搀扶起身。
楚天像是突然之间石化，愣在当场，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。
“可惜，今天是阴天，而且是晚上，‘雷公’好像不值班，否则，你这一跪怕是就得要我的命。”楚天回身一转，对视着的楚一啸，道：“老头，你的人生经历，好比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本书。隔着书皮，我是无法看懂这本书其中隐藏的一切。然而，就算你和楚默所说的一切，已然打动了我，并说服了我。我却要向你说明一点，我永远也不可能会是你的棋，你明白吗？”